Watchbus 專訪 Antiquorum 主席 Osvaldo Patrizzi

在知道即將有機會在安帝古倫的江詩丹頓 250 周年紀念拍賣會台北預展時見到、並親自訪談 Antiquorum 的創辦人兼主席,同時也是首席拍賣師和知名鐘錶專家的 Osvaldo Patrizzi 先生,我們深深感到興奮。檔案照片裡的他身材高大苗條,和印象中義大利人胖胖的身材相當不同,腦海裡剎時間湧現席維斯史特隆、黑手黨、法拉利、甚至連第一次品嚐墨魚義大利麵食的奇妙感受一起交錯成錯綜複雜的思緒。不過,經常造訪安帝古倫網站蒐集資料的我們,對 Antiquorum 畢竟有著親切的熟悉感,有機會在台北和這位知識淵博、充滿傳奇色彩的錶壇前輩談話,進而分享他豐富可貴的經驗和感想,的確是難能可貴的機會。以下就是我們訪談的內容:More…

(1)

Watchbus:
您所創辦的安帝古倫拍賣公司 (Antiquorum Auctioneers) 對錶界的貢獻有目共睹,可不可以談談你在錶界工作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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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valdo Patrizzi


Patrizzi:
我1945 年出生於義大利米蘭,今年恰好要滿六十歲了。在我十三歲的時候,父親過世了,我也不得不開始工作。正好我對機械和鐘錶很有興趣,於是便在米蘭當學徒,接受成為專業錶匠的完整訓練。十六歲時我便開了自己的工作室,而在1965 到 1973 年之間,我一直在義大利當地從事古董懷錶和時鐘修復的工作。除了對鐘錶之外,我對歷史也有濃厚的興趣。我讀了很多關於古代製錶大師的文獻和傳記,也研究各國製錶技術的差異。由於這樣的緣故,我自覺我既具有鐘錶匠的實務經驗,又有鑑賞古董鐘錶歷史與價值的知識,不能只扮演一個修復者和收藏家的角色,而應該更積極介入和推廣才是。於是在我二十九歲那年、也就是 1974 年遷居到日內瓦,和友人共同創辦了瑞士第一家專業鐘錶拍賣公司 Gallerie d’Horlogerie Ancienne,這家公司後來在 1981 年擴大規模並更名為 Antiquorum Auction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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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詩丹頓的 Minute Repeater 腕錶
深受收藏家喜愛


Watchbus:
那時不正是瑞士製錶業遭逢日本石英錶嚴酷挑戰的時代?

Patrizzi:
當時對手錶有興趣的人的確很少,而我們ㄧ開始也專注於懷錶和骨董鐘上。1978 或 79 年左右,我們思索著為什麼手錶並未得到古董市場應有的注意,並開始拍賣少數的手錶。我們相信手錶之為一種藝術品的工藝機械斷無疑義,手錶承襲了一脈相傳自時鐘和懷錶的工藝成就,只要加注以推展和呵護,手錶一定能成為得到關愛的工藝作品。1980 年我們開辦了第一場完全以手錶為主角的拍賣會,很幸運地,可能是消費者日漸注重生活質感的關係,能欣賞並珍視古董表價值的收藏家在世界各地都大量增加,我們的客戶也因而快速在五、六年間由三、四百人成長到一萬五千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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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 的微繪琺瑯錶


(2)

Watchbus:
您覺得安帝古倫公司達成今日成就的秘訣是什麼?

Patrizzi:
你可以簡單地說是「把事情做對,客戶自然會上門」這樣的信念使然。Antiquorum與拍賣房子不同,我們透過推廣和搜集鐘錶的熱情來建立出自己的特色。我們非常注重研究和鑑賞鐘錶,發掘他們的所隱含的創新技術和歷史意義,連帶地也正確地引領世人認識並欣賞它們所代表的意義和價值,所以Antiquorum才能不斷地創造出讓人印象深刻的鐘錶拍賣世界記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公司裡有大批優秀的鐘錶專家和製錶師的原因,當今著名的製錶大師,如 Franck Muller 、Michel Parmigiani、Antoine Presiuzo 和 Roger Dubuis 等人都曾和我們共事過。安帝古倫還在 1997 年研發了以 CDM (Case, Dial and Movement) 三項評估項目為主的 Antiquorum Grading System,仔細提供每一只拍賣鐘錶的狀況分析,不但為買賣雙方提供即時、公正而且公開透明的資訊,贏得他們的信賴,更成為業界一致的標準。此外,我們一直相當注重和直接接觸賣家的密切交流和互相提昇,畢竟有收藏價值的古董錶數量有限,唯有掌握來源,才能提供競標者更多的收藏機會,這一點也是我們和競爭對手間的主要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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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nt-Gervais


此外,安帝古倫不單是專精鐘錶拍賣的先驅,我們也開發出多種創新的拍賣方式,比如「Silent Sale」和「專題拍賣 Thematic Auction」等。Antiquorum 在1989 年百達翡麗 150 週年那年舉行了第一次專題拍賣會 The Art of Patek Philippe,自此之後的多場專題拍賣會讓鐘錶玩家能利用安帝古倫的專業蒐集和目錄呈現,獲得珍貴的參考資料,激起豐富自己收藏的知識和熱情,也連帶推展了鐘錶收藏的風潮和客源。

(3)

Watchbus:
因為腕錶巴士自己就是立基於網路的媒體,我們深為安帝古倫公司先驅的網路交易方式和在網路上提供完整目錄、圖片和參考資料的分享理念感到佩服。請問您為什麼如此重視網路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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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 年 Art Deco 時期的琺瑯錶
彰顯著 Vacheron Constantin 將藝術與製錶工藝結合的優良傳統


Patrizzi:
Antiquorum 的客戶散居世界各地,即便每年都在日內瓦,紐約和香港等地分別舉行拍賣會,但這樣具地域性和時空距離的服務對多數客戶來說,實在不夠便利。況且,一間拍賣大廳頂多容納幾百名客戶在場競標,幸好有網路這項科技媒體的興起,不但提供給我們得以實現更佳服務信念的工具,也幾乎無限制地擴大了我們的拍賣空間和時間。我們在 1998 年領先業界推出一套簡單快速而高效率的程式系統,讓收藏家可以透過 http://www.antiquorum.com 網站即時觀看線上拍賣活動。2000 年,我們更開創了即時線上拍賣系統,讓客戶可以在網站上豋錄並進行線上缺席和互動即時拍賣。

除了利用網路無遠弗屆的特性建立線上拍賣服務外,我們也透過網站提供所有拍賣目錄,包括詳細的圖片、鐘錶評估報告、出售結果等完全羅列的鐘錶線上資料庫,更提供 Antiquorum 在世界各地的活動訊息、Antiquorum 的出版刊物和專家傳記等訊息,我們希望世界各地的鐘錶收藏家都可以直接分享我們對鐘錶的熱愛,共享我們所累積的知識和經驗,這也是我們當時成立這個公司的心願之ㄧ。我們了解網路在今日的商業世界中所能扮演的重要角色,更確知它具有傳播知識的巨大力量。我要向你透露一個更好的消息,我們尚未對外發布過:安帝古倫一項更大規模的網路資料庫建置計畫已經接近完成,我們將數以百萬頁計的鐘錶文獻資料,包括圖書、文字和圖片等等都掃描成為數位資訊,建構出一個完善的鐘錶知識資料庫系統,預計在今年年底左右可以啟用。屆時,世界各地的鐘錶愛好者只要在電腦螢幕上鍵入自己想要搜尋的訊息關鍵字,就可以找到深入實用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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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膩稱為 Cioccolatone 的江詩丹頓杏仁紋路長方腕錶,
是 Toledo 1952 的始祖


Watchbus:
真高興聽到這樣的好消息,身為腕錶網路族群的一份子,我們要謝謝你們所做的努力,也期待這項網路服務早日啟用。

(4)

Watchbus:
Antiquorum 在 1989 年舉行的百達翡麗 150 周年專題拍賣會「The Art of Patek Philippe」 成果有目共睹,您是否可以和今年即將舉辦的江詩丹頓 250 周年拍賣會之間做個比較?

Patrizzi:
最大的不同當然是今日的安帝古倫比起十六年前已經不能同日而語,而今日全球市場趨勢對腕錶收藏的熱烈狀況,也遠勝於當年。1989 年時,安帝古倫還是一個影響力有限的小公司,但我們竭盡全力,善用我們的專業知識,發揮對手錶熱情的感染力,不但證明了手錶可以成為一種值得收藏的藝術品,也推動了鐘錶收藏的世界趨勢。今年的江詩丹頓拍賣會基本上是江詩丹頓公司所提議,作為它們一系列二百五十週年紀念活動中的重要一環,因此我們也獲得了更多的協助和支援。舉例來說,我們爭取到江詩丹頓提供他們的 250 周年紀念鐘錶系列作為我們的壓軸拍賣品,甚至還爭取到他們為我們的拍賣錶製作出獨特色調的面盤 (黑色!)。因為我們這麼多年來的不斷茁壯,我們的客戶有機會收藏到更精緻稀有的鐘錶藝術品,而我們也因而有機會收集到更多精采難得的古董鐘錶,魚幫水般地完整呈現一個品牌令人驚艷稱奇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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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 Art Deco Chinoiserie 座鐘即是由 VC 的大師
Verger Freres 所製作,極其精美


(5)

Watchbus:
江詩丹頓當然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鐘錶品牌之ㄧ,除了是全球著名鐘錶拍賣公司的創立人,您還是一位知識淵博、廣受敬重的鐘錶鑑賞家,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認為江詩丹頓的手錶具有什麼樣的獨特成就和特色,讓他們具有深具收藏的價值,特別是和比如百達翡麗這樣的優秀品牌比較之下?

Patrizzi:
我不打算過度簡化地論斷到底百達翡麗、還是江詩丹頓比較優秀,我們認為每一只匯聚工藝成就和藝術美感的鐘錶作品都值得有心人珍惜和收藏,我們必須全方位從品牌歷史、創新意義、精湛工藝和整體美感各方面來感受,才能真正領略每一只手錶都不盡相同的生命節奏。Patek Philippe 的製錶工藝當然有目共睹,但是 Cartier、Vacheron Constantin,甚至是 Rolex 也有各屬於他們的成就。以江詩丹頓來說,他們的天文台時計作品 (Chronometer)、鏤空錶 (Skeleton) 和搪磁琺瑯手錶 (Enamel) 都是史上最佳的作品之ㄧ。像我們在這一次江詩丹頓 250 週年紀念的主題拍賣會上,便搜羅展示了豐富的天文台懷錶,其中最受矚目的一只陀飛輪天文台懷錶 (Lot 127) 便曾在 1949 年的 Neuchatel Observatory Timing Contest 獲得首獎。江詩丹頓在所謂 Art Nouveau 和 Art Deco 時期之間的這一段年代所製作的鐘錶作品獨步當代,他們的法國錶殼製作大師 Verger Freres 讓江詩丹頓的瑞士技藝融合了濃烈的法國藝術氣息,這是其他錶廠所無的風采,而這樣的特色以一直延續成為江詩丹頓的優良傳統。此外江詩丹頓的鏤空錶技藝精湛且美感獨具,尤其是複雜性能的鏤空腕錶更充分展現手工技巧的藝術造詣和製錶工藝的機械成就。而曾是瑞士傳統製錶技藝中重要一環的琺瑯搪磁錶,近年來能夠再度受到錶迷和收藏家的重視和欣賞,江詩丹頓的堅持和努力就扮演了不可忽視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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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 VC 的 Tourbillon Chronometre 曾獲 1949 年 Nuchatel 天文台競賽首獎


Watchbus:
我注意到您今天手上戴的就是江詩丹頓著名的 Mercator 琺瑯錶。

Patrizzi:
是的,很棒的一支錶。

(6)

Watchbus:
江詩丹頓近年來在鐘錶拍賣市場上表現不俗,外傳 Vacheron Constantin、Patek Philippe 和 Breguet 等這些頂尖錶廠近年來在拍賣市場都投注了大筆資金收購自己的產品,不但炒高了古董錶的行情,也連帶提升了錶廠的形像,推高了現行錶款的定價,請問你可以針對這一點作個說明嗎?

Patrizzi:
這幾家公司的確會參與拍賣會競標,但像 Philippe Stern 等人並不只收藏自家的作品。況且,參與拍賣競標的買家極多,其中財力極為豐厚者所在多有,想像一下名列財星五百大富豪排行榜的人士的財富實力。而且這些客戶的鑑賞力極好,而他們對鐘錶藝術品的熱愛更超乎想像的熱烈,所以有關錶廠能藉拍賣炒高行情的說法完全不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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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cator


(7)

Watchbus:
中國大陸可以說是瑞士製錶業近年來成長最快速的市場,眾多一線鐘錶品牌在近幾年紛紛大舉進軍大陸市場,安帝古倫目前也固定在香港舉行拍賣會。請問,安帝古倫對兩岸三地的華人古董錶市場觀點為何?是否有到大陸發展、甚至舉行拍賣會的計畫?

Patrizzi:
華人向來獨具對鐘錶收藏的偏好和傳統,19 世紀很多歐洲最精美的鐘錶佳作其實都銷往當時的清廷,各家錶廠甚至有專為中國市場製作的鐘錶款式。台灣的收藏家向來就是我們的重要客戶,雖然我們並沒有十分明確的統計數字,但以目前的市佔率來看,包括台灣香港和大陸三地的華人客戶總共會在我們的全球市場中排行第三,僅次於美國和歐洲大陸。我們的確看好大陸的市場,但目前我們尚未有在大陸舉行拍賣會的具體時程,主要的原因是大陸官方的各種法律規定和課稅的問題,拍賣後所得價款進出的外匯管制問題也尚待克服。香港之所以成為我們固定的拍賣地點,自由港的市場機制便是主要的優勢所在。當然,我們預期大陸在這一方面的管制可能會日漸改善,屆時我們應該也很有機會會在當地舉辦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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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 在 1955 年發表的 Caliber 1003
是世上最薄而纖細的機芯


(8)

Watchbus:
我們剛剛已經看過了您手上戴的江詩丹頓Mercator 琺瑯錶,請問一下您平常都佩戴什麼樣的手錶,最喜歡的手錶是哪一只?您自己也收藏手錶嗎?

Patrizzi:
我自己的確擁有一些手錶,但稱不上是收藏,我可不願和自己的客戶發生直接競爭的關係 (笑著說道)。我自己收藏的是咕咕鐘 (lantern clock),特別是德國或義大利製的。我自己平會視場合佩戴合一的手錶,如果是正式重要的場合,我常佩戴百達翡麗的複雜腕錶,運動時則常佩戴勞力士的 Submariner,我自己也相當喜歡潛水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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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rit de Cabinotiers


Watchbus:
謝謝您今天在百忙中接受我們的訪問,也謝謝您為我們帶來這麼精采的預展,希望貴公司的全新網路鐘錶知識資料庫搜尋服務早日上線,造福所有錶迷朋友。

後記:

極富傳奇性的 Osvaldo Patrizzi 先生相當高瘦英挺,雖然兩個非英文母語的人操英文溝通很是奇妙,但 Patrizzi 先生的談話充滿溫暖和煦的熱情。訪談後他還特地從展示櫃裡取出那只江詩丹頓的陀飛輪天文台懷錶,小心翼翼地拆開底鑉,向我們解說它的精湛工藝,又讓我們自放大目鏡下觀看陀飛輪的奇妙運轉,帶給我們無比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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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特別表達對 Antiqoorum 的全球公關聯絡人 Itta McCobb 女士、香港分公司主管 Peony Kiu (這位美麗又有能力的小姐恰好是矯大羽先生的女兒) 和江詩丹頓台灣區公關經理鮑伊人小姐的感謝,因為有了他們的協助,這次的專訪才得以成真。最後,歡迎各位對這次專訪提供任何意見和評論,謝謝!
發表於 Wednesday, April 06 @ 07:00:00 CST 由 watchbus